按照原本的计划,我们要在海边玩一个星期。在大巴上醒来后我就再也没睡过,书也没继续看,而是用剩下的时间计划好了这一个星期我要做的事。
先来捋一捋事情发展的脉络。首先是王涵菡,偷偷摸摸地勾搭了陈飞,来者不拒的陈飞就在张宇荫不知道的情况下和王涵菡你来我往起来。刘觅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,先为他们保守了秘密,但最后还是看不下去,在嫉妒心和愤怒的唆使下把这件事告诉了张宇荫,张宇荫听说之后怒不可遏,找来王涵菡和陈飞两个人当面对质,王涵菡和陈飞知道是刘觅告的密,刘觅和王涵菡彻底撕破了脸皮,后来这几个人中的一个或几个,处于某种原因杀了吴边。
虽然有些跳跃,但这应该就是在上一个暑假里所发生的事,而现在情况不同了,因为吴边也知道了这件事,这样向张宇荫告密的人选就从一个变成了两个,所以他的危险应该还大了一些。站在王涵菡和陈飞的立场上从,刘觅或吴边中选一个告密者,答案当然是吴边了。在他们看来,刘觅是不会干出伤害张宇荫感情的事的,即使他们自己有错在先。虽然结果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,但对我来说现在的任务已经很明了了。一方面看紧王涵菡和陈飞,不让他们对吴边下手,另一方面尽可能地把刘觅的注意力从张宇荫身上引开,说到头来,她之所以对刘觅的事这么上心,也是因为一直对他有意思吧,只是因为一直都在一起,所以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份感情。
空想了这么多,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。我叹了口气,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下大巴。我是最后一个下车的,其他的人都已经在车下咧着嘴睡眼惺忪地活动筋骨了。
“嗯——大海的味道!”吴边满足地说。
前四天过得都很平常,日程也和我记忆中的一样。我按照计划,时不时地出现在刘觅和张宇荫之间,或者分散他们的注意力,尽量减少他们在一起的时间,至于剩下的人怎么看,我也管不上了。
第四天晚上,我们一行人在这个海边小城逛夜市,因为人多,所以我们选择了分头行动,尽管有点在意吴边,但我还是在解散后偷偷地跟在了刘觅和张宇荫的身后。陈飞并没有陪在张宇荫的身边,至于她去了哪里,我大概也能猜得到。上一次暑假就是这样,刘觅和张宇荫走一起,陈飞却另外行动,这样的情况在当时却没有任何人感到奇怪,现在想想,真是够奇怪的。
刘觅和张宇荫站在了一个小摊位前热烈地说着什么。终于要买“那个”了吗?我赶紧凑了过去。
“好啊,那就买个送你吧……”张宇荫脸上挂着无奈的笑,而刘觅却笑得很开心。
“诶,你们在这里啊。”我假装偶遇,挤进两人中间,刘觅明显地皱起了眉头,我假装没看见,转而看着货摊。“买东西吗?”
“啊……她想要个手链……”张宇荫伸手指了指刘觅,他对我的突然出现也有点不知所措。
“那我来买吧?之前去书店的事,我还欠你个人情呢。”我背后直冒冷汗,勉强挤出笑容,转向刘觅,看着刘觅的表情,我觉得别说还人情了,这下子我反而欠了她更多。
对不起了,人命关天啊。
“是这个吧?”我依照着记忆指了下货摊上的一个手链,刘觅楞了一下,没想到我一下就能猜中,随即轻轻点了点头。“老板!我要这个!”我大声招呼着。
把手链交到刘觅手上的时候,我留意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,完全看不出我和之前的张宇荫送的是同一个手链。果然还是送的人不同啊。
“谢谢。”她说。
对不起啊。我在心里再次向她道歉,同时也向这个手链道歉,因为我的缘故,它可能要在抽屉深处带着满身的灰度过一生了。
我一路跟着刘觅和张宇荫,三人的表情都有点尴尬,而知道真相的只有我。
“对了, 王涵菡呢?你们没在一起?”我强行找了个话题。话音刚落,我就察觉到了从刘觅那里传来的强烈的怨念。
“她说有个地方在卖昆虫标本,说要去看看,我就没跟她一起了。”
张宇荫讨厌虫子,这在我们中间是人人皆知的一件事,而且我觉得,在海边卖昆虫标本,实在是很奇怪,刘觅大概也是这么想的。
肯定是跟在陈飞一起逛吧。我叹了口气,去路边摊给张宇荫买了份炒面。
集合的时候, 王涵菡和陈飞并不是一起出现。陈飞两手空空插在裤子口袋里,叼着烟蹲在路边,一遍又一遍地扫视在自己眼前来来往往的游客。拎着大包小包的
王涵菡最后一个到,笑着把昆虫标本放在张宇荫的眼前,吓得他惊声大叫。我偷偷瞟了眼所谓的昆虫标本,或许是我的错觉,但我好像在家乡的旅游景点里看到过长着类似浮夸花纹的蝴蝶标本。
晚上在宾馆房间,趁着和我同房的吴边洗澡的功夫,我给刘觅发了个信息。
“事情我大概都了解了,你冷静点。”
几分钟后,她回复道:“是吴边告诉你的?”
我刚想告诉他那天我也在场,可这时,浴室里传来吴边蹩脚的歌声,同时还有浴室门打开的声音。我直接关了手机,蒙头就睡。
第二天,我们一如平常地出去玩。刘觅并没有因为我的那条短信而发生任何的变化,张宇荫和
王涵菡也一直走在一起。从表面看起来,我们9个人就像现在的大海,风平浪静。
海边有一座小山,据说爬上去之后可以看见美妙的风景,这是刘觅和张宇荫说的,我们中只有他们俩爬了这座山,其余的人则坐在山下躲太阳,吃冷饮。这次也一样,一开始愿意爬山的只有刘觅和张宇荫。
“你们不热吗?”阿七伸出舌头,像狗一样喘着气,他家确实养了狗。
高曜文低头看着手机,不停地用帽子扇风。
王涵菡直接开口拒绝了,她自己本来就不想上山,又想和陈飞呆在一起。所以笑着对张宇荫挥了挥手,叫他注意安全。或许是注意到了刘觅冰冰凉的目光,前一秒还满脸笑容的张宇荫立刻低垂下头,不再说话。
“喂,你反正也不去吧?不如和我一起去买几瓶水来?”吴边拍了下我。
我看了眼准备登山的刘觅和张宇荫,说:“我也想爬山。”
一来,我放心不下刘觅,二来,我自己也对山上那个“美妙的风景”有点在意。
所有人都惊讶地瞪着我,唯独吴边很爽快地祝我登山愉快,接着拉陈飞和他一起去买水。
山间小路被大树遮了个严严实实,几乎晒不到太阳,一点都不热。我甚至有点后悔当初没有选择上山,而是被吴边强拉着搬了一整箱水回来。
不经意间,刘觅走到我的身边。
“多亏了你,我想清楚了。”她低声说。
“啊?”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,可几乎可以肯定的是,是我昨天晚上发的信息造成了这个“现在”的产生,这会对吴边的命运造成什么影响吗……
真正享受整个登山过程的只有张宇荫一个人,我虽然没有感觉到多辛苦,但也没开心起来,心里总想着别的事,刘觅大概也是如此。到达山顶后,我们三人站在围栏边眺望眼前的大海。阳光明媚,白云对天空的装点恰到好处。蓝色的水面上漂浮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小船,海浪撞击在岸边的礁石上,变成白色的碎沫。
“确实是美妙的风景……”我小声嘀咕着,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。
“嗯?说得好像你来过。”张宇荫虽然在挑我的刺,但眼睛还是注视着眼前的风景。
“不……我来之前在网上查过资料……”因为心虚,我的声音越来越小,大概只有站在我们中间的刘觅能听得清。
刘觅没有看风景,而是一直低着头发呆。直到一股夹杂着海洋气味的暖风掠过我们的脸后,她才开口说话。
“我……说不定喜欢你……”
我和张宇荫一听这话,不由自主地把视线从大海移开,都汇聚在刘觅的身上。我不知道张宇荫心里怎么想,反正此时的我,心里充满了恐惧。
“啊?”张宇荫轻轻哼了一声,朝我挑挑眉毛,轻笑了一下,他好像觉得,刘觅是在向我告白。可当刘觅抬起头,看向他的时候,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彻底消失了。
“我……”刘觅张开嘴。
别说了。我闭上眼睛,在心里祈祷。
“别说了……”张宇荫的声音在颤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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